商量了一阵,荀异便提出了告辞。
在起身相送荀异时,赵虞带着歉意说道:“虽周某有心宴请督邮,为你摆酒洗尘,但为督邮考虑,恐怕只能让督邮饿着肚子下山了。”
荀异愣了愣,立刻明白过来。
也对,他今日前来与周虎相见,那是因为颍川郡守李旻的命令,不至于遭惹怀疑,但这并不包括留下来用饭——只要黑虎贼尚未摆脱‘贼’的名声负累,荀异作为郡官,确实是不合适接受周虎的邀请。
可能是赵虞销毁了荀异的把柄让这位耿直的督邮心生了莫大好感,也使得二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,荀异闻言微笑着说道:“不急。待这件事过后,荀某不会客气的,日后定会让周首领好好招待在下……”
他说这番话,本来没什么特殊含义,但赵虞听后却出神般看了荀异片刻,直到后者露出不解之色时,这才用带着恍然的语气点头说道:“……明白了,待事成之后,周某会好好招待督邮的。”
他刻意强调的‘好好’两字,让荀异也听出了几分端倪,只见这位督邮顿时老脸一红,连连摆手说道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……唉!”
越描越黑,他干脆转身就走。
上天为证,他刚才根本没有那个意思……虽然他心底倒也不排斥就是了。
待荀异带着他那两名护卫离开山寨后不久,郭达便询问来到了赵虞的屋内。
“会不会冒险了一点?”
在他赵虞的面前坐下,带着几分担忧说道:“我是指那荀异的事。……谢了,阿静。”
后半句,他是对为他倒水的静女说的。
赵虞当然明白郭达指的什么,摇摇头说道:“要挟,只是一种手段,且因人而异。像荀异这类人,即便一时受到我等要挟,但在大是大非面前,他终究会舍生取义,因此威逼利诱不如坦诚结交。……此番他主动向我等透露颍川郡守的真实态度,可见他对我等还是颇有好感的,因此趁机与其结交,消除曾经的不愉快,方不失为最明智的做法。”
“万一日后那荀异背叛我等呢?”郭达忧心忡忡地问道。
赵虞笑了笑,说道:“直接派人除掉背叛者,岂不是更快么?”
“呃。”郭达愣了愣,旋即自己就先笑了出声:“也对,你看我这……”
赵虞亦笑了笑,旋即又摇头说道:“不过这荀异,我不认为他会背叛,除非我等日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让他彻底失望,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。”
“唔。”
郭达点了点头。
他们是山贼,又不是以杀人为乐的屠夫,打劫抢掠那只是他们用来糊口的手段,倘若每日躺在山寨里就能得到喝不完的酒、吃不完的肉以及花不完的钱,谁会乐意多花精力跑下山去抢劫?
而现如今,他黑虎众以兄弟会的名义在昆阳县城开设了几十家作坊,招募了许许多多的昆阳百姓替他们务工,躺着赚钱的好日子就快来了——到那时,他们就可以甩掉‘贼’名的负累,不必再依靠抢掠为生。
约一刻时后,荀异便带着两名护卫下了山。
没想到刚下山,他就看到了魏驰一行人——后者似乎就在山下候着。
在见到荀异后,魏驰立刻就迎了上来,抱拳与荀异打招呼。
荀异勉为其难地拱手回礼,旋即问道:“魏护卫为何在此?”
“在下专程在此等候督邮。”魏驰抱拳解释道:“一来是为今日顶撞督邮而向督邮道歉,二来,大人想知道督邮与那周虎谈得如何?”
荀异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道歉就不必了,毕竟魏护卫说得也并非全错,至于杨县令想知道在下策说周虎的进展,我只能说,我暂时与他谈妥,但周虎提出的条件,我不能擅做主张,需立刻返回郡里请示郡守大人。至于具体是什么,请恕不便相告。”
见荀异几句话就话给说死了,魏驰微微皱了皱眉,但旋即他就变得若无其事,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:“周虎不曾留督邮在山上用饭?”
荀异又不傻,哪会听不出来魏驰话中藏话?
他当即板脸质问道:“魏护卫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见荀异想要发作却又碍于什么不好发作,魏驰心下暗暗点了点头,连忙改口说道:“督邮切莫误会,在下没别的意思,在下觉得只是觉得那黑虎贼竟如此不通礼数,未曾留督邮在山上用饭。”说着他顺势邀请道:“倘若督邮不嫌弃,我家大人已命人在营内备上酒水,请督邮务必赏脸。”
“……”
荀异深深看了几眼魏驰,旋即带着几分冷意淡淡说道:“杨县令的盛情,荀某心领,恕荀某还要立刻返回郡里,不便耽搁,请恕罪。……告辞!”
说着,他命那两名护卫找到来时的马车,乘上马车扬长而去。
看着荀异一行乘坐马车离去,魏驰身边的卫士庞沛皱眉说道:“这荀异,不过是一介督邮罢了,好是狂妄。”
“……”
魏驰没有答话,看了几眼荀异等人离去的方向,又转头看了一眼黑虎山。
他专程等候在此,可不是为了邀请荀异到他营地里用饭,而是他想看看,这荀异到底几时下山——通过荀异在山上的时间,大致也可以判断出荀异与那周虎的关系如何。
总地来说,不算长。
且观荀异那发干的嘴唇,显然这位督邮并未在山上用过饭。
想到这里,魏驰立刻返回营寨,将亲眼所见告诉杨定。
杨定听罢点点头说道:“如此看来,那荀异仅仅只是对黑虎贼有招安之心,但未必与其有什么瓜葛。亦或者,那周虎为人谨慎,怕人怀疑,这才不敢留荀异在山上用饭。”
尽管说出这完全相反的两个可能性,但究竟是什么情况,杨定自己也吃不准。
毕竟他这会儿也已经感觉到了,此次他遇到的对手,是一个极富智慧、极具狡猾的家伙。
“且暂时静观颍川郡里与黑虎贼的交涉。”
他最终做出了决定。
当日,荀异回到昆阳县,在昆阳县城内的驿站随便用了点饭,旋即便急匆匆坐车返回了许昌。
三日后,即三月十八日晌午,荀异回到了许昌县,请见郡守李旻。
在召见荀异时,李旻沉声问道:“你可曾见到那周虎?那周虎可答应释放刘仪、王雍一并人?”
荀异拱手说道:“回大人话,卑职此番前去,已见到贼首周虎。周虎表示,他亦不想与朝廷为敌,与郡里为敌,袭县一事,诚乃无奈之举……”
“哼。”
李旻冷笑一声,丝毫没有把这番话当真的意思。
毕竟天底下的贼寇大多都会这么说,有几个敢明目张胆地与官府为敌?与朝廷为敌?
但很可惜,黑虎贼犯下了劫官、烧衙的恶行,李旻绝不容许他治下存在这种大逆不道的贼寇!
他当即打断荀异的话,问道:“莫说这些无用的,那周虎可答应放人?”
荀异点点头,说道:“回大人话,那周虎答应放人,不过他提出了有几个条件。”
听到这话,李旻有些不悦地说道:“本府不是让你通通答应么?”
见此,荀异为难说道:“回大人话,卑职倒也想一口答应,奈何那周虎为人狡猾谨慎,要求郡里先兑现承诺。”
李旻脸上露出几许怒容,低声骂了几句。
连骂几声后,他带着几分懊恼问道:“那周虎究竟提出什么要求?”
荀异拱拱手说道:“第一,周虎要求围剿他黑虎贼的五县人马,还有我两千郡兵立刻撤离。”
李旻捋着胡须稍稍想了想,旋即便点了点头。
这条件没什么,毕竟就算撤退了还是可以再派过去嘛——只要哄得黑虎贼释放了刘仪、王雍等人,他当天就会下令重兵灭了这股山贼!
“还有呢?”
“还有……周虎希望朝廷颁发他一份赦免罪行的特许令。”
“什么?”
李旻脸上露出几许惊诧,待几声冷笑后,冷冷说道:“这周虎……痴心妄想!”
想要讨一份朝廷的特赦令?
那周虎以为他是谁?不过是一伙区区数百人山贼的首领罢了,若不是其手段卑鄙,劫走了两名县令及其家眷作为要挟,他李旻早就下令身在昆阳县的郡兵将其一网打尽了。
看了眼面带怒色的李旻,荀异低了低头,以便李旻不能看到他的面色。
原因很简单,因为他口述的所谓周虎的条件,实则是他与周虎商量的结果。
他当然知道李旻不可能为了一伙数百人的山贼就上报朝廷,自取难堪——之所以提出这‘非份’的要求,实则是为了真正的条件做铺垫。
但为了避免被李旻看出来,遭李旻怀疑,荀异这会儿便低下头,缄口不言。
反正在他看来,李旻最后还是会寻求他的意见,到时候他再提也不迟。
果不其然,在骂了几句后,大概这位李旻也认为单单怒骂于事无补,遂逐渐冷静下来。
冷静下来之后,他就看到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荀异。
他当即就问道:“荀异,你为何不说话?”
荀异拱手拜了拜:“卑职不敢妄言。……当初卑职前往昆阳县时,曾听刘毗刘县令等人讲述招安黑虎贼之事,卑职亦认为弊大于利,是故自那以后支持招安黑虎贼……卑职赴昆阳与那周虎交涉,乃是奉大人之命,但却不敢就此事发表看法,恐遭流言侵扰。请大人恕罪。”
“你也有怕的?”李旻惊讶地看了眼荀异。
毕竟在他看来,荀异可是他部下中为数不多的‘硬石头’,性格就仿佛茅坑里的石头,又臭又硬,但凡是见到看不惯的,无论对方是谁都不会加以颜色,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荀异当初被排挤为北部督邮,直到‘王尚德跨县剿贼’事件发生,前西部督邮吴孚畏惧王尚德而不敢听从李旻的命令,而荀异却敢前往宛城与王尚德据理力争,最终迫使王尚德撤兵,给李旻长了脸面,李旻这才改任荀异为西部督邮。
因此见荀异自称恐惧流言,李旻着实感到诧异。
不过诧异归诧异,对此李旻倒也不难理解,毕竟他也知道,像荀异这类人,即便不重权利,但对于好的名声却同样渴望,因此也不奇怪荀异的反应。
想到这里,他点点头说道:“你直说无妨。”
“是。”
荀异拱拱手,说道:“据卑职观察,那周虎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……”
“谨慎?”李旻顿时失笑:“谨慎之人,敢劫官、烧衙?”
荀异摇摇头说道:“那只能说明那周虎有胆魄,敢铤而走险,做常人不敢做的事,这与谨慎并不冲突。……大人可以对比天底下其他地方的山贼,那些山贼大多杀人不眨眼,只图眼前利益而不顾日后,反观这周虎,只劫财而尽量不杀人,恐怕非是他不敢,而是他知道作恶过甚会遭到郡里乃至朝廷的重兵围剿……”
李旻微微点了点头。
他也必须承认,在黑虎贼劫官、烧衙之前,那伙黑虎贼确实不怎么杀人,并未弄得民怨四起,这也是他前一阵子默许昆阳县招安黑虎贼的根本原因。
他略带意外地问荀异道:“荀异,似乎你对那周虎印象不坏?”
为防止李旻怀疑,荀异摇头说道:“并非印象不坏,而是卑职觉得,这周虎颇有本领……大人可能不知,这周虎,曾挡下过与章靖将军的围剿。”
李旻愣了愣,问道:“章靖?哪个章靖?”
“陈门五虎,驻济南将军章靖。”
“当真?”李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说道:“那周虎曾挡下章靖?”
与对待王尚德的态度不同,李旻对章靖可是颇为推崇的,因为陈门五虎与他们的义父陈仲陈太师,都是坚定不移的‘忠君派’,忠于天子、忠于李氏一族,因此出身李氏一族的李旻自然跟他们父子走得近。
“也不能挡下。”说着,荀异便将当初昆阳县‘三县剿贼’的经过简单告诉了李旻,听得李旻啧啧有声。
倘若说此前李旻对周虎的印象仅仅只是‘数百人的山贼头头’,那么这会儿显然要拔高了许多。
见此,荀异趁机说道:“当初卑职便是听说这周虎有这等本事,兼之又知晓进退,因此才支持将其招安……以卑职之见,似周虎此人,若不能保证将其铲除,还是莫要逼迫为好,逼得紧了,就很有可能逼得他做出一些……那样的行为。”
“……”
李旻看了一眼荀异,捋着胡须若有所思。
他当然知道荀异是什么意思,因为那周虎已经做出了示范,他以‘袭县衙、杀县卒、劫县令、烧县衙’这一连串让人目瞪口呆的恶举,已充分地传递了一个讯息:若他被逼急了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!
万一彻底惹怒了那周虎,那周虎率人在他颍川郡各县做出一系列的报复行为,那……
不得不说,纵使作为颍川郡的郡守,李旻也稍稍有些投鼠忌器。
一个发疯的家伙并不难对付,要命的是这个疯子还颇有谋略,一般人还弄不过他。
沉思片刻后,李旻沉声说道:“荀异,你的意思是,让本府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,再次招安那周虎?”
荀异本心当然希望如此,但听李旻的语气,他也觉得可能性并不大。
“不。”
荀异拱手说道:“卑职只是觉得,倘若大人有意铲除黑虎贼,也应当先稳住那周虎,免得那周虎被逼上绝路,不顾一切采取报复。更何况,刘、王两位县令尚在黑虎贼的手中,他们皆是我大晋的臣子,大人的下属,若大人不予救援,致二人死在黑虎贼手中,卑职恐有损大人的名声……”
这一番话,说得李旻颇为犹豫。
不错,他就是怕有损于他的名望,还会派荀异前往与周虎交涉,毕竟他与杨定不同,他是颍川郡的郡守,刘仪、王雍二人皆是他的下属,他必须出面。
见李旻面露犹豫之色,荀异趁热打铁,说道:“大人,虽不能给予那周虎朝廷的特赦,但倘若以郡里的名义,以大人的名义给予黑虎贼赦免,那周虎应该也会答应……”
“……”
李旻看了一眼荀异,捋着胡须沉思着。
不得不说,自打从荀异口中得知那周虎竟拥有匹敌于章靖的谋略后,李旻也未尝没有爱才之意,但问题是,黑虎贼做出了‘劫官、烧衙’的恶行,倘若不重加惩治,朝廷的威严何在?
换而言之,黑虎贼是万万不能赦的!
而作为黑虎贼的首领,周虎更不能赦!
当然,周虎不能赦,并不代表周虎就必须得死——倘若那周虎果真有匹敌章靖的本事,李旻倒也不介意找个人顶替周虎去死,让周虎改名换姓成为他的下属。
想到这里,他沉声说道:“你再去见周虎,倘若他果真有匹敌章靖的本领,只要他愿意为本府所用,本府不但可以保他无恙,还可以许诺他高官厚爵。但周虎以及黑虎贼……本府绝不会赦免。”
一听这话,荀异暗自叹了口气。
因为他知道,他将白跑一趟:牺牲整个黑虎贼换他一人,周虎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。
但他也没有办法,毕竟他已尽了最后的努力了,只可惜还是未能劝服这位郡守大人。
既不能劝服,那就只能采取周虎的办法——拖!
拖到叛乱军犯境,希望介时这位郡守大人能看在正值用人之际,破例宽恕周虎与黑虎贼,使其得到将功赎罪的机会。
当然,虽然明知道周虎不会答应,但荀异还是必须跑一趟昆阳,毕竟不能让人看出破绽。
当日,荀异回自己宅邸住了一宿,次日又立刻动身前往昆阳县北的黑虎山。
三月二十一日,荀异再次抵达昆阳,在黑虎山上见到了赵虞。
等他把李旻的意思一说,赵虞顿时就乐了——黑虎众是他的根基,他怎么可能牺牲掉黑虎众?
他笑着对荀异说道:“他怎么会提出这种提议?”
见赵虞纯粹将此事当做一个玩笑,荀异毫不意外,在山上呆了一阵后就又下山去了。
三月二十四日,荀异又回到许昌,请见郡守李旻。
待再次见到荀异时,李旻便问道:“那周虎可曾答应?”
荀异摇头说道:“回大人话,周虎拒绝了此事。……他希望所有跟随他的人,都得到郡里、得到大人的赦免。”
听到这话,李旻不禁微怒,冷笑着骂道:“不识抬举!”
可骂归骂,那周虎提出的要求又该怎么办呢?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李旻一句话打发了荀异。
待荀异离开后,有幕僚对李旻献策道:“大人,不如发一份假的赦令给黑虎贼,想来区区一伙山贼,也不会知道大人的官印长什么模样,日后若黑虎贼说起此事,咱们可以说是黑虎贼伪造赦令。”
听到这话,李旻稍稍犹豫了一下。
造一份假的赦令去骗一伙山贼,这听上去可不像是他堂堂一郡之守该做的,但这总好过发一份真的赦令给那伙山贼吧?
在权衡一番后,李旻最终还是听取了幕僚的建议,造一份假的赦令。
所谓假的赦令,其他地方与真的并无区别,只需造个假的官印一盖即可,李旻立刻派人招来城内几名工匠,命他们雕刻一枚假的官印。
正如他的幕僚所说的,他也不觉得一伙山贼会知道他的官印长什么模样。
不可否认,李旻以及他幕僚的想法确实没错,即便是赵虞,也不见得能辨别出真假,但问题是,荀异认得出来……
四月初一,荀异带着这份假的赦令再次来到了黑虎山。
果不其然,赵虞也没认出这是一份假的赦令,在将荀异丢到他怀中的赦令摊开后一瞧,面具下的脸上露出几许惊讶:“李郡守居然被督邮你说服了?”
“说服?”荀异轻哼一声,当即就说破了真相:“你以为这是真的?……假的!仔细看看官印。”
赵虞仔细瞧了瞧官印,虽然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,但他依旧相信荀异的话。
假的就假的吧,反正局势已经出现了变化。
原来,在一日前,徐奋派出回山寨报讯的弟兄就回到了昆阳县,经兄弟会的陈才安排,将消息传递到了赵虞耳中。
此时赵虞才知道,在上个月,也就是三月十五日,长沙、豫章两地的叛乱军,便大举渡江,通过里应外合攻破了邾县。
随后在三月十九日,叛乱军又攻破了西陵城。
要知道,西陵乃是章靖的义兄弟韩晫驻守的城池,也是江夏郡的治所,可惜因为韩晫此时被江东的叛乱军拖在下邳,使得西陵在短短四日内就遭攻破。
西陵被攻破,意味着长沙、豫章的叛乱军从此可以长驱直入,向北朝汝南郡挺进。
而汝南郡,西边紧挨着南阳郡,西北方向紧挨着颍川郡。
『总算是等到了……』
在荀异离开后,赵虞负背双手站在窗口,眺望着窗外的山景。
大江以南的叛乱军终于发动了反攻的狂潮,这让他着实松了口气。
接下来,就看这股叛乱军能否攻入颍川郡,能否给他带来关键性的机遇了。
虽然他也明白,随着叛乱军的推进,沿途必然会出现不计其数的死伤,但他黑虎众确实急需叛乱军的搅局来救命。
“拜托给点力啊……”
看着窗外的山景,他喃喃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