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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道士是太子 第181章 潭岳大仓

此消彼长,道门盛,则佛门衰。

燕国为苦寒之地,有一族之图腾可奉,故佛门要想侵入却是痴人说梦。

齐国之状与燕国相差无几,要想传道亦是难上加难。

而如今的楚国也无佛门立锥之地,只在北境苟延残喘,是为千年以来最为凄惨之状。

若不思变,或许在百年之后,佛门传承会断绝矣。

道门之所以会有如今之盛状,乃因与大楚还未立国之时,道门即助楚羽一臂之力,而后道门与大楚朝堂关系愈发亲密,直至当世,道门之盛已可称千年之最矣。

“见道门之盛,佛门或会效仿之,而如今天下安定,自然无法如四百年的道门一般,因此,佛门要让天下大乱,方可……”

楚天眉头一皱,心中思绪万千,虽只是猜测,可楚天却也被此猜测惊到。若真如他所想,江南之乱起,诸国兵发大楚,则天下大乱矣……

“江南……世家……这官盐一事可为契机,劫朝廷之官盐,贩卖私盐,是为诛灭三族之重罪,若查得实据,可覆灭诸多世家矣。”

楚天眸子深邃,一瞥眼前的云乐逸,这位云家公子可为破局之人。

“世人只知诸多世家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可又有几人知晓其中之难处……人活于世间皆有其难处,此言不假矣。”

楚天轻叹一声,道。

云乐逸面色亦有几分复杂,心中亦是思绪万千。两百万两白银绝非一个小数目,可为了能有一丝活命之机,却又不得不如此。

楚天望了一眼云乐逸,道,“云公子想取徐天华与元谋仁二人之命否?”

云乐逸一愣,道,“前辈何意?莫非……莫非前辈要替在下杀了二人?”

若无楚天在此,云乐逸已死于元谋仁刀下。往昔高高在上的云乐逸何时受过此等屈辱,若非二人,云乐逸不会到宣县,若不到宣县,又怎会一身修为化为虚无,成为一个半废之人?如此,云乐逸对二人自然是恨之入骨。

楚天饶有深意的忘了问云乐逸,淡淡道,“也是,二人想杀云公子,云公子又怎会不想杀二人……莫说是二人,若非如今不能,在下定也会成为云公子的剑下之鬼矣……”

淡淡一语,却让云乐逸面色一变,在云乐逸眼中,楚天实在太过让人琢磨不透,武功又深不可测,而这种人最让人心惧。

“且不说前辈已然饶在下一命,就算是没有,以前辈之修为,当今天下能与前辈一战者又有几人?在下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废人,又焉敢与前辈为敌……”

楚天瘪了瘪嘴,道,“云公子年纪轻轻已入七境,又怎会无高人指点?要杀在下虽不易,可也绝非不可能之事……”

见云乐逸面色变得十分难看,楚天大笑一声,道,“云公子勿虑,在下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,在下又岂会与两百万两过不去?即与云公子谈成了这桩生意,替云公子杀两个人又何妨?”

说罢,楚天面上笑意瞬间退去,杀意溢出,望了一眼葛涛,冷冷道,“这二人便交给你了,莫要让云公子失望。”

葛涛见楚天眉毛一挑,已知晓楚天之意,遂点了点头。

元谋仁,徐天华二人或许会死,不过却不是现在,之所以如此,却是为让诸多世家以为二人已死而已。

“云公子,今夜前往广县,不知可否?”

楚天问道。

云乐逸点了点头,心头叹气,莫非此刻还能说不可?若说了,下一刻定会身首异处,成为一具尸体。

夜色之下,密林之中,掠过十余道身影,正是楚天与剑一一行。

十余人皆为六境之上的武夫,施展轻功,倾力行之,不说是日行千里,可日行百里却也并非难事,夜色未退,众人距广县已只余十里。

宣县。

夜虽已深,可这一夜发生之事却让一众百姓无法入眠。

“苏兄,你可曾听闻徐天华,元谋仁二人已被那位将军杀了……”

“什么……何时发生的事,在春风楼时不是还好好的,未曾动手么?”

“在下亦未亲眼瞧见,只是听县衙之人说,将军押着二人入县衙,于屋中亲自审问二人,无人在场,过了盏茶的功夫,屋外之人只闻两声惨叫,而后见屋中扔出两颗头颅,正是徐天华,元谋仁二人之首级……而后将军又将二人之无头尸身挂于城门处,言要将二人暴尸三日,以赎二人之罪……”

“死得好…….死得好呀……这两个畜生早就该死了,宣县之民之所以会有如此惨状,正是因二人之故,苍天有眼……陛下终于要动江南之地了……”

“走,咱们城门处瞧一瞧……”

“好。”

宣县县衙外,数千名兵士或持长戟,或持长枪,或持长刀,身披铁甲矗立,肃穆之气让天地寂静,只余风声阵阵。

县衙内,正堂中,葛涛坐于县令之位,其后有一匾额,上书四字,曰明镜高悬。

正堂之内,有百余人,有两鬓斑白的老者,有虎背熊腰的中年壮汉,亦有状如文弱书生之人。

百余人为宣县之一众文武官员,众人已至堂中盏茶的功夫,然葛涛一直未曾言语,可众人心中已皆为慌乱之色,饶是之前率五千重甲入宣城的蒙方此刻亦是心头战栗。

无声并不意味着无事,众人心知此为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。

在众人看来,这正四品中郎将之手段实在太过狠厉,太过蛮不讲理。于楚律而言,徐天华,元谋仁二人纵是有罪,亦需经过审理方可定罪,焉能一言不合即杀之,又将徐天华二人之尸体悬于城门处。

之所以悬二人之尸首,乃是为了震慑这宣县大小之官员,让众人知晓,县令皆可一刀杀之,更遑论是一众官员。

不过,众人却不敢有丝毫之怨言,血卫,皇帝亲兵,能为正四品中郎将者,为皇帝之亲信,一众官员严焉敢得罪?再则,葛涛曾言其乃奉太子之令行事,如此,众人又怎敢道葛涛之举不合楚律……

大堂中寂静无声,落针可闻,气氛十分压抑,葛涛不言,众人亦不敢言。众人此刻甚至不知葛涛为何要将众人叫到此处,却又无人敢问。

“蒙将军,宣县兵符何在?”

葛涛瞥了一眼蒙方,道。

蒙方面色一变,道,“将军为何有此一问?”

葛涛眯了眯眼,冷冷道,“本将问你兵符何在,莫要答非所问。”

葛涛之声灌入蒙方耳中,声中蕴有刀气,让已入六境的蒙方都不禁一颤,遂道,“兵符一分为二,一半在徐大……徐天华之手,一半在末将之手。”

葛涛点点头,淡淡道,“兵符交来。”

蒙方双目一睁,满面皆为惊骇之色,道,“将军可知自己在说什么?”

葛涛笑了笑,道,“蒙将军这是在质问本将?”

蒙方躬身行了一礼,道,“末将不敢,只不过末将之兵符乃兵部赐下,若无兵部之令,无诏令,末将焉敢将兵符交出?此不合楚律也。”

葛涛嗤笑一声,道,“楚律……原来蒙将军也知道楚律……那么,蒙将军是否知晓官员收受财物,为一己之私调大军入城是何罪,该如何处置?”

蒙方面色大变,心中苦涩,之前徐天华为让其调兵入城,赠其万两白银,因此蒙方才率五千兵卒入城。

“这个该死的徐天华,害死我矣……”

未待蒙方思虑,却见葛涛从怀中取出一物,双手奉于头顶,神色肃穆,冷声道,“蒙将军认识此物否?”

“太……太子信物……”

蒙方颤声道,目中写满惊骇。

不只是蒙方,一众官员无一不惊,为大楚之官员,又岂会不识太子之信物。

“参见太子殿下,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……”

一众官员叩首,齐声道。

见太子信物如见太子,见太子又怎能不行大礼。

葛涛望了蒙方一眼,道,“太子信物在此,不知蒙将军能将兵符交予本将否?”

蒙方苦笑,双手奉上兵符,有太子信物在,焉敢不遵命行事?不遵太子之令,是为谋逆之罪,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……

葛涛徐徐道,“蒙将军,有些钱,不可拿也,该如何处置,你应该比本将清楚……本应斩你首级,念你为初犯,当你是一时糊涂,故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……”

“多谢将军,多谢将军。”

蒙方连忙道。

“徐天华为一县之父母官,不思为百姓排忧解难,反而与元谋仁勾结,为祸一方,荼毒百姓,其罪当诛,故本将已将二人斩杀。然天心堂之余孽一日不除,宣县之百姓则处于水深火热之中……蒙方听令,本将令你率精兵三千,五日内,荡除于宣县境内之天心堂余孽,如五日之后余孽未清,斩你首级。”

“末将领命,五日之内余孽不除,末将自行了断。”

“至于诸位……诸位想必对自己曾犯过之罪一清二楚,本将不愿与诸位多言,本将给诸位一日之期,在这县衙中将往昔所行之恶事尽皆写出,若有不愿者,斩,若有隐瞒者,斩。”

一众官员面面相觑,大惊失色。

又闻葛涛道,“从此刻起,未经本将允许,县衙不许任何人出入,违令者,杀无赦。”

说罢,葛涛拂袖而去,只余众人面色惨然,目中尽是绝望之色。

葛涛军令一出,衙役,兵卒已将县衙团团围住,寒芒烁烁,府中之人插翅难逃,飞鸟难入。

县衙内院,因葛涛早已下令,故院中已无小厮杂役,寂静无声。

“若是能让本将满意,本将或可就留二位性命,若不然,二位定如那二人一般,身首异处,死无全尸。”

是为葛涛之声。

若有宣县官员在此,定会以为自己撞了鬼了,若不然,此前被葛涛斩下头颅的徐天华,元谋仁二人为何会在此处。

葛涛静立,其身后立有二人,一人为剑八,一人为剑九,一人擅易容之术,虽不如柳白衣,可在易容之道上已可称登堂入室,一人擅用刑,可让人受身不如死之苦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
徐天华,元谋仁二人虽坐于木椅之上,然却可见二人身体有些许颤抖,或是因惊,或是因恐。

世间又怎会有鬼,人心,远远要比鬼可怕得太多太多。

死去的并非徐天华,元谋仁,而是两个天心堂之人,身形相近,又经剑八易容之后,夜色之中难辨真伪,故众人以为死去的是徐天华与元谋仁,实则不然,乃临行前告知葛涛之计。

二人死,宣县官员惊恐,持兵符掌宣县之兵,可尽掌宣县之地。

之所以如此,乃因楚天想要从元谋仁口中知晓元府中的官盐从何处得来,若知官盐来自何处,可顺藤摸瓜,知晓许多事。

元谋仁惨然一笑,道,“我等犯下之恶,砍一百次头,砍一千次头亦不为过,还谈什么活命之机……”

元谋仁之一身修为也已被废,已是半废之人。

葛涛摇摇头,叹气道,“如此愚蠢,不知是如何活到了今日……尔等应该知晓,若要杀尔等又怎会如此麻烦,易容,鱼目混珠……一刀足矣。到了此刻,二位还不知太子殿下之意?若是如此,二位死则死矣。”

徐天华苦涩道,“是啊,我等只不过是小鱼小虾而已……又怎会值得太子殿下大动干戈,殿下缉拿云家的公子云乐逸,已足以说明很多东西……陛下要动江南的诸多世家了,而要动江南,需有上佳的理由,若是徐某所料不差,将军是想顺着徐某和元谋仁两个小虾米身上的线寻到身后的大鱼吧……”

葛涛面露笑意,道,“徐大人的确是个聪明人,和聪明人说话着实省力。”

徐天华长叹一口气,道,“聪明人……若真是聪明人,又怎会落入如今这番田地……将军之所以将死去的二人易容成徐某与元谋仁的模样,让众人以为我二人已然身亡,是为了告诉我二人,若愿意配合,虽徐天华与元谋仁已死,然我二人却可隐姓埋名,活于世间,而将军亦可寻到大鱼……”

葛涛笑道,“徐大人果真是一个聪明人……不过徐大人既已知本将心中想法,不知是愿意如本将之愿,还是尝一尝百般酷刑之后再与本将合作?”

徐天华苦笑道,“徐某心知自己往昔所行之恶事罄竹难书,焉能有活命之机,隐姓埋名?山南西道上下千余名官员被斩首示众,徐某心知自己必死无疑……不过,徐某却愿意将自己知晓之事告知将军,不求生,只求不牵连家中老幼……”

葛涛点点头,道,“本将答应你。”

说罢,葛涛望了一眼元谋仁,道,“元堂主,你呢?”

元谋仁轻吐一口浊气,道,“元谋仁上无老,下无小,孑然一身,一死而已,又有何惧?身处江湖之中,早已看淡生死,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……”

“这么说,元堂主是想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咯?”

“哈哈……将军莫要以此吓我,元某行走江湖几十年,受过的苦远非将军可以想象,区区刑罚而已,元某又不是没有受过,又有何惧?只不过……元某却是愿意配合将军,非因元某畏惧刑罚,而是元某早已想让有些人死,让有些人死无葬身之地……”

元谋仁苦笑一声,眸子深邃,徐徐道,“元某生于江南,家中虽非大富大贵,可亦是不愁一时,可惜……可惜有些人呐,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……只因无意间冲撞了此人,却落得一家老小惨死,只余元某一人独活世间……元某走了很多苦,吃了很多苦,一心只为了报仇,是的,报仇,元某想灭此人满门……元某心知自己孤身一人绝无可能斗得过一个庞大的世家,所以我拼了命的往上爬,拼了命的变强,拼了命的捞钱,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达成心中之愿……可惜呀,一晃四十余年,却看不到一丝希望,可我又怎能放弃……说来可笑,自己拼尽一身之力,耗尽心力未能如愿之事,如今却似乎要达成心愿了……滑稽否,可笑否……”

葛涛冷冷道,“你如今之所为,与那个世家有何区别?”

“是啊,没有区别……可又有什么办法呢……这个世道就是这样,官府,朝廷,世家……我等都只不过是那些高入云端的大人物博弈的棋子罢了……”

元谋仁叹道,“罢了,不说了……将军想知道何事,尽管问就是,元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能让该死之人死去,元某乐意效劳。”

“今日运来元府之盐是否为几日之前在南凤渠出事的官盐?”

“你……你怎知道元府中今日有官盐运到……”元谋仁大惊,随即又自嘲一笑,道,“能知晓云乐逸之行踪,又怎会不知此事……今日运来之盐的确是几日前在南凤渠倾覆的官船运送的官盐。”

葛涛一惊,剑八果然未曾看错,又道,“从何处运来?”

“将军知潭岳大仓否?”

元谋仁道。

话音一落,葛涛面色大变,惊道,“潭岳大仓?”

元谋仁见葛涛大惊,却未诧异,只点点头,道,“观将军之状,应该知晓潭岳大仓,在宣县贩卖之盐皆是从此处运来。不对,不只是在宣县,在诸地贩卖之私盐皆是从此处运出……”

如此,葛涛更是心头大震,喃喃,“潭岳大仓……怎么可能是潭岳大仓……不可能……绝不可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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