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……”
韩静安正在给左央宽心，远远便看到惠星坐在花坛上，她眯着眼睛瞧了一眼，看到她盯着手机屏幕，满脸都是乌云一般的焦虑，韩静安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左央，“惠星好像心情不太好！是不是你气的？”
左央也瞧了一眼，无奈地冲着韩静安翻了个白眼，“你别讹我！一看她就是在找程一蠡！他俩之间那点小九九，你还不清楚？”
一直以来，左央和韩静安是旁观者清，尤其是左央，他几次想要帮惠星点破真相，毕竟程一蠡左一次右一次假装跟他们“偶遇”，又假装顺手帮他们完成项目，这都是奔着惠星来的，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的问题，就只有他们两个掩耳盗铃，但韩静安却一直拦着他，不让他说破。
“你等着吧！”左央没好气儿，想他一个从小到大一翻言情小说就犯困的人，自然是看不了这种戏码，“就他俩，这么耗着一辈子也耗不明白！你又不让我说破，活该俩人自己演戏自己玩，那就让他们乐在其中！”
韩静安叹了一声，一脸有苦说不出的干着急，“你少说风凉话，谁都有没办法告诉别人的秘密。”
“那就是见不得人的呗！”左央越发幸灾乐祸，凑近韩静安，推了推她道：“哎！程一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？宏建不是很有钱吗？”
“那是以前！”
面对的是左央，韩静安也就无所顾忌，抱着对恋人要坦诚的态度，把程一蠡八卦了个底儿掉，包括宏建这段时间的财物困难，一直追溯到程一蠡从小到大的不容易。
“别觉得家里有钱的孩子就那么轻松，我告诉你，压力大着呢！比如我！你看我虽然这样……”
左央连忙一摆手，要说程一蠡是为了家业奔波他还相信，韩静安啊，啧啧，左央只能摇头，“千万别！我怕你的苦难太重，我听着糟心！就算有什么压力，就凭您这脑子在赚钱时的灵光劲儿，那也是老天相助，犯不上太担心！”
韩静安哼了一声，心说倒是那么回事儿，不过还是替程一蠡担忧道：“他啊，就是有太多事儿不能告诉惠星，包括咱们上次去惠星家的时候……”
那天在惠星家那片城中村采风的时候，韩静安看着好像大大咧咧没心没肺，实际上眼神儿一直盯着程一蠡，光是看着他的脸色，韩静安就能看出他的担忧。
程一蠡是一个简单干脆的人，跟他从小跟着他爸在商场厮杀有关系，其实程一蠡在某些方面上跟惠星很像，没有那么多情绪，也不喜欢感春悲秋，他不会对困难有过多情绪上的反应，只会考虑解决办法。
韩静安知道程一蠡肯定不愿意让惠星在那种地方过一辈子，可能这种感觉与爱情无关，就是他对惠星最单纯的关心，就只是希望她好。可只有韩静安知道，程一蠡现在有难处，他的生活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，以宏建现在的情况，别说是想办法让惠星摆脱那种环境，韩静安担心宏建要真是不能度过这次难关的话，恐怕程一蠡将来的日子比惠星还惨——他是锦衣玉食长大的，不比惠星那么顽强，稍稍一点的陨落对他而言都是天差地别。
左央半天没说话，韩静安说的这些他都懂，但他也有他自己的看法，在左央看来，程一蠡本来不也是普通人吗？既然他非要用他的“方式”，将自己托得高高在上，占有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，那有些结果也注定是要他自己来承担的，毕竟，人都是普通人，本来就应该是平等的，偏要站得高，就只能摔得狠，怪不了别人。
“我没有幸灾乐祸，但我也帮不了他，”左央拍拍手，站起身，“至于他们俩之间的事儿……”
这么长时间以来，左央多少已经知道了些端倪——程一蠡当初就是因为惠星是惠红建的女儿才跟她在一起，后来也是因为这事儿分开，不管程一蠡有多少苦衷，这种戏码在他眼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加分，从他和惠星并不深厚的友谊角度来考虑，惠星需要的或许更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人，而非将感情当成一笔买卖，时刻计算得失利弊的人，否则的话……
左央觉得，作为朋友，越是想要为对方好，越不能对朋友的感情指手画脚，他知道惠星不是傻子，能对程一蠡这么牵肠挂肚，肯定也是有程一蠡值得她留恋的地方，而左央所能做的，就只有让她不要最后落得像无梁社的学生们一样。
没有所求，就不会太失望，同样的，不贪心，也就不会亏损太多，这方面来讲，左央还是对惠星有信心的，他站起身来，到惠星身边假装虚情假意地道了个歉，然后俩人谁也没提程一蠡，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，回到了谷副教授家。
傍晚的时候，谷副教授要出去买菜，左央自告奋勇帮忙跑腿儿，好歹是在人家白吃白喝了几天，但被谷副教授拒绝了。
“她知道自己想吃什么……”
谷副教授没多说什么，老伴儿现在仅剩的记忆，大概是展现在口味方面，像个孩子一样极其挑嘴，而他所能做的，也就是给她准备合口的饭菜。
小市场就在出了小区对面的一条街上，是个便民市场，并不大，却可以算得上是附近老头老太太们的主要社交场所，谷副教授每天都会带着老伴来买菜，一方面是为了让她挑选自己爱吃的东西，另一方面，他没直接告诉左央，那是因为老伴儿只有在这时候情绪比较稳定，大概是心思都在吃什么上，不会太失控。
但今天却很意外。
左央和韩静安在家里憋久了，早就坐不住，惠星虽然主动提出要在家完成剩下的模型，却还是被两人硬拽出来放风，三个人就跟在推着轮椅的谷副教授身后，左央倒是很喜欢这种环境，他小时候就时常跟着爷爷来逛菜市场，比起超市，他更喜欢看着菜农晃着手里的玉米青菜高声吆喝。
谷副教授的老伴儿，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尖叫一声，嘈杂的菜市场并未受到影响，大家仍在叫卖声中各自讨价还价，左央等人的心却一下提到了半空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？怎么不是以前咱们去的菜市场？我不在这儿买菜！我不认识他们！你快带我走……”
老太太疯狂地拍着轮椅的扶手，险些从上面摔下来，谷副教授一脸惶恐，也顾不上身边拥挤的人群，蹲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抚慰着老伴儿，一时间将一条通道堵得水泄不通。
“别怕别怕，这儿……”
“我不认识这儿！我要回去！带我回去吧……”